近日，一則關于患病爺爺自殺，省錢救治6歲白血病孫子的消息在網(wǎng)上引起關注。北京青年報記者找到凡圣的家人了解到，今年6月底，家住北京大興區(qū)的凡圣被醫(yī)院確診為急性髓系白血病，從那以后便一直住院治療。前后5個月時間，原本就不富裕的家庭已經為治病支出了90多萬元，其中近70萬是爺爺和爸爸媽媽四處借來的。

在凡圣患病后，凡圣爺爺在原本身患糖尿病十多年的情況下，又患上了抑郁癥。為了省錢給孫子看病，凡圣爺爺拒絕花錢治療自己的病，“我死了以后，我的錢都是留給孫子看病用的，你們誰也別搶。”這是凡圣爺爺自殺前叮囑家人的話，之后沒多久，8月23日凌晨，凡圣爺爺在大興區(qū)自家小區(qū)的花園里上吊自殺。

患病爺爺

“爺爺走在你前頭了啊”

“爺爺走在你前頭了啊，你要好好治病。”這是凡圣爺爺生前最后一次來醫(yī)院看望凡圣的時候說的話。凡圣媽媽說，當時凡圣爺爺說了這話之后，周圍人都趕緊勸他打消那些不好的想法，“但沒想到，他竟然真的這么做了。”8月23日凌晨2點，凡圣爺爺一個人走出家門，早上5點左右，有早起遛狗的人在小區(qū)花園發(fā)現(xiàn)了凡圣爺爺，那時他已經上吊身亡。

凡圣爺爺在走之前曾經三番五次地對周圍人說，自己不想治病，要把所有的錢留給孩子治病。凡圣爺爺今年66歲，從49歲起他就身患糖尿病，多年來一直吃藥打針，經常住院治療。但自從6月底凡圣確診患病后，爺爺就開始拒絕去醫(yī)院看病，凡圣姑姑說：“他總說他要省錢給孫子看病，自己的病不治了。”凡圣爺爺家所在小區(qū)的一位鄰居大爺也告訴記者，凡圣爺爺也對自己說過一樣的話：“他說他想讓孫子好好治病，自己怎么樣都無所謂，他還說家里經濟壓力大，自己能為孫子省一分是一分。”

凡圣是獨生子，從小在爺爺身邊長大，一直吃住都和爺爺在一起，與爺爺之間的感情很深。自從凡圣確診為白血病之后，凡圣爺爺四處去借錢，爺爺一個人就籌借了50多萬，凡圣媽媽回憶：“能借的不能借的他都去找人家了，有人一直勸他放棄，說是即使救活了，長大后還有更多問題。”后來，家人慢慢就發(fā)現(xiàn)他情緒不好，于是帶著凡圣爺爺去醫(yī)院檢查，醫(yī)生診斷爺爺患了抑郁癥。

但凡圣爺爺拒絕花錢治病，凡圣爸爸說：“醫(yī)生說要住院，但他堅持不住院，我們勸得多了，他就說那開點藥就回家，堅決不住院，我們帶他去了兩次醫(yī)院，他都特別堅決說不住院，要省錢給孫子看病。”

凡圣剛生病時，凡圣爺爺每天一日三餐從家里到醫(yī)院給凡圣送飯。從位于大興的家里到燕郊的燕達醫(yī)院，單程就需要近2個小時，“一天的時間全用在送飯上了。”但凡圣爺爺堅持每天送飯，送了一個多月，“后來我們看他身體不好，就不讓他再送飯了。”

凡圣爺爺去世之前的一個星期，曾專門來醫(yī)院看望凡圣，凡圣媽媽哽咽著說：“現(xiàn)在想想，那時候他就像是準備好了似的。”凡圣姑姑回憶起父親當時對自己說的話：“他說他死了以后，錢都是留給孫子看病用的，讓大家誰也別搶。”類似的話，凡圣奶奶也聽過很多遍：“但怎么也沒想到，他真的選了這條路。”

“我們老頭兒以前也是怕死的。”凡圣媽媽回憶，凡圣爺爺以前很注意保養(yǎng)和養(yǎng)生，“他有糖尿病，日常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，他特別注意，從不亂吃，有時候還買一些營養(yǎng)品吃。”凡圣媽媽說到這里，眼圈有些紅：“可能也是太愛孩子了，為了孩子，什么都能做。”

白血病孫子

骨髓移植后43天病情復發(fā)

用家里人的話說，凡圣爺爺年輕的時候是個“很愛玩兒的人”，喜歡爬山、郊游，自從凡圣出生后，“幾乎就不去了，整天和孩子在一起，就和一雙眼睛似的，總圍著孩子看著孩子。”因為爸爸媽媽上班忙，凡圣就和爺爺奶奶住在一起，與爺爺?shù)母星楹苌睢Ｒ驗檫@個原因，家里人一直沒有把爺爺去世的消息告訴凡圣，“怕影響他情緒，我們都瞞著他。”

說起凡圣患病初期，凡圣媽媽回憶，今年年初，凡圣的身體開始出現(xiàn)異樣，身上起小紅點、全身疼、嘴唇發(fā)白，凡圣媽媽帶著凡圣去醫(yī)院檢查，檢查結果是白血病。凡圣媽媽說：“一開始我們怎么也不相信，覺得肯定是誤診，孩子平時一年都不得一次病，身體很好，怎么突然就白血病了。”后來，幾經化驗和檢查，6月底，醫(yī)生最終確診凡圣確實患了白血病。“我當時覺得，一切都完了。”

凡圣7月初入住燕達醫(yī)院，從那天起便一天都沒有離開過醫(yī)院，從7月初到現(xiàn)在，醫(yī)院一共下達過4次病危通知書，進過一次ICU病房。其間，9月份，凡圣接受了骨髓移植手術，將爸爸的骨髓移植入自己的身體，原本以為手術后凡圣會慢慢好起來，但沒想到11月9日，正是凡圣接受骨髓移植后的第43天，凡圣的病情復發(fā)了，治療再次陷入困境。

“這過程孩子受了不少罪，好多檢查特別疼，做的時候，孩子疼得縮成一團，渾身打顫，做完后頭上和洗了澡似的。”凡圣媽媽說，曾經凡圣還有過身上開四個口子同時輸液的情況，“經常就是24小時輸液，輸液就和喝水似的，也禁食禁水過，孩子也下不了床。”治療的過程非常艱難，“我覺得自從他生病，我每天的生活就是面對一個個打擊，一個個心理***。”

治療初期，凡圣的病情一直沒有緩解，還經常拉肚子、發(fā)高燒，后來甚至出現(xiàn)了骨髓衰竭的情況，“那時候他拉血，血塊半桶半桶的，特別嚇人。”9月23日，凡圣接受了骨髓移植手術，術后又出現(xiàn)肺部毛細血管破裂等并發(fā)癥，幾經搶救，凡圣的情況才勉強得到控制，“孩子也爭氣，一次次都扛過來了。”

凡圣的4個舅舅，還有舅舅找的一位朋友，為了給孩子及時輸上血或血小板，5個人輪流獻血，孩子的奶奶和姥姥住在燕達醫(yī)院附近的出租房里每天給孩子做飯，“我們家里人，已經把能做的都做盡了，現(xiàn)在是真的沒有辦法了。”

20日下午，北京青年報記者前往燕達醫(yī)院見到了凡圣，因為排異反應，凡圣身上的皮膚已經黑白斑駁，他躺在床上擺弄一個變形金剛，爸爸把凡圣要的每一件東西都認真消毒后遞給他，“生病前別人都說他白胖白胖的，那時候60多斤重，現(xiàn)在只有40多斤了。”凡圣媽媽說，自己也問過凡圣，想不想回家，“孩子說想，等自己病治好了就回家。”